第二十四章 特种排

杨鑫终于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，不过深刻了些，腿有点瘸，还失了财货。

就刚刚，一千大洋被抢，说是抵曹老头精神损失费。啥精神啊，这么费钱。这个还好点，抽他的刘老头更过分，竟逼他写欠条，三万大洋，理由都没。这不土匪吗。

不对，八路有军纪的，不该讹民兵钱。再说刘师长、陈旅长多可亲啊，怎么不制止，这不科学！

杨鑫很迷惑，准备问问黑子哥。徐哥就算了，听说跟樱子姐打起来，不就一条链链吗，犯得着跟女人抢。

刚经过某院落，又出事了。

“咣唧”，门开了，龙院长探出头，跟龙王爷似的，“站住”。老头声音威严，仿佛有人欠他钱。

杨鑫吓一跳，见是熟人，忙堆满笑容， “龙院长，住这儿啊，富贵哥在家没”。话说得小心，脚步可没停。

“三斤啦，进来坐会儿，有件事咱俩说道说道”，龙院长伸手拦住杨鑫，老神在在的。

有件事？要他砌墙么。

杨鑫很苦逼地翻开裤袋， “龙院长，我不会砌墙，也没钱，要不也写张欠条”。

死猪不怕开水烫，已经有一张了，不差这一份，掉俩石头而已，能值几个钱。

“算你识相”，龙院长掏出一张纸，笑得诡异，“没得商量，盖了章的”。

嘶，比鬼子还狠，五万大洋。杨鑫以为看错了，又擦擦眼睛。没错，是这么个数，上头红章章格外扎眼。

“龙院长，龙大爷，你这不是明抢吗。告诉你啊，我没钱”，杨鑫梗着脖子，语气很不善。

这么激动干嘛，耳朵都快聋了。龙院长毫不客气道：“没钱，可以啊。回去跟黑子说说，医院床位紧张，警卫营那几位，让他接回去。真是的，子弹擦破点皮而已，装什么伤啊”，老头转身返回院落，脚步很稳。

“哧溜”，杨鑫不由分说冲进院落，像暴走的兔子。一会儿揭井盖，一会儿爬树，不知所谓。

“你家绳子呢，呼呼，告诉你啊，我不想活了”，杨鑫急红了眼，连说带比划。

龙院长目瞪口呆地望着杨鑫折腾，心里恨死了曹科长。尽出馊主意，看把祖国花朵气得。他曹家不要脸，老龙家还丢不起那人。不行，待会儿再给他裹一层白布…。

院落里，一老一少互相干瞪眼，胸脯起伏得厉害，气氛尴尬之极。

很巧，赵黑子路过院落， “行啦，小笨蛋，跟我回去”，临走横了一眼龙院长。真是为老不尊，有事说事，骗三斤干啥，不知道他二啊。

赵黑子刚从旅部过来，知道点东西。一回营房，赵黑子抽出一张纸，闷不做声地递给杨鑫。

杨鑫正在失神，冷不丁一张纸过来，吓得一弹，他都怕了纸条条。

“什么眼神啊，旅部命令”，赵黑子撇撇嘴。

杨鑫畏手畏脚地接过纸张，都不敢看写的什么，当瞅见“排长”两字，心脏跳荡得不行。

“黑，黑子哥，我当排长，真的假的，你掐掐”，杨鑫伸出腿，示意赵黑子下手狠点。

赵黑子无奈地摇头道：“镇定点，又不是大官”。

杨鑫下意识摸脑门子，仔细看了任命书，疑惑问道： “黑子哥，这特种排是啥排，民兵排不”。

这下惹恼了赵黑子， 一顿咆哮，“什么脑子，还民兵排，民兵排还用旅部下文啊”。

“啊，我不民兵吗，周村的，还没入八路伙呢”。

在杨鑫心里，入伙八路总得有个仪式，上次黑子哥说光登记不算数，得举拳头，好像他没举过。

赵黑子呼吸越来越粗，杨鑫知道说错话了，舔着赖皮脸道：“黑子哥，旅部任命特种排，是不是缺粮啊。那种什么，秧苗还是玉米苗”。

赵黑都快气死了，胡说八道什么，还秧苗、玉米苗。旅长真是心大啊，他是推荐过三斤，可没说干这么大事，三斤才多大，别搞砸啰。

不行，得找帮手，看着点三斤。就他这脑子，栽跟斗不说，还会有危险。

五天后，原一营老蔫、薛山、陈喜邦来了，周村侯**四位来了。总部也派了许诚子，刘科长警卫员。

赵黑子一下狠心，干脆将鲁牛蛋、于道光、二十位伪军，全给了特种排，先把兵源给足了，随三斤折腾。

谷场上，六十几位新八路排成几行，啥调调都有，抬头挺胸的，弯腰塌背的，就没一个俊的。

杨鑫有点懵，怎么整这么多人，连不连排不排，他还寻思缩缩水呢。

成立之日有章程，授军旗、发枪、领导讲话，陈旅长不可能露面，又不是大部队。

副排长老蔫可严肃了，拿出长征的气概，狠狠整了队形，遇到不灵泛的，“咣咣”就是两脚。杨鑫瞧得牙疼，挨咣的不是原民兵，就是原伪军。

特种排来自五湖四海，成分复杂，偏偏杨鑫还这么要求。老蔫不下死手，真降不了这帮孙子。

“立正，稍息，向右看齐，向前看”，老蔫很熟悉口令，指挥官味儿十足。

队伍整得利索，没人缺位，有两人除外，杨鑫跟许诚子。许诚子比杨鑫年级大点，身挎两只驳壳枪，枪法奇准。自打来旅部，许诚子一直跟着杨鑫，从没离开半步。

瞧瞧队伍，杨鑫回头悄悄说：“诚子哥，不是，许同志，你站这儿不好，要不，归归队”。

听杨鑫叫哥，许诚子开心地微笑，摇摇头道：“三斤排长，你别多说，我这是执行命令，刘科长的”。

怎么说话的呢，排长才三斤啦。杨鑫都想踹他俩脚，想想还是算了，这名字是自己起的，怪不得别人。

再次打量许诚子，杨鑫总觉哪里不对。想起一件事，杨鑫倒吸一口冷气，不就三万大洋吗，居然派人盯梢。日子没法过了，猪肉钱还没还呢，这又搭进去八万大洋。

赵黑子、龙富贵都是警卫营带长的，一正一副。新部队成立，自然需要他俩训点什么。

龙富贵是粗人，不太会鼓动言语，只拔枪比划，枪耍得好看，战士们很给力地呱唧。

轮到赵黑子训话，全排站得溜直，眼珠子都不带转的。原主力营营长，杀神排长叫哥的，谁敢乱动。

“同志们，抗战形势严峻，警卫营成立特种排，不是唬人的。鬼子可恨，你们…”，赵黑子兴致很高，话说得激昂，中途举了拳头。

凡事都有例外，兴许时间长了点，原伪军涂二狗打了个哈欠，杨鑫还没怎么着，他自己打了个激灵，其他人很配合地挪开身子。

也不打听打听，赵黑子是谁，他讲话多深刻，竟敢打哈欠，今后哈欠没得打了。

“于爷救我”，涂二狗眼泪汪汪地求饶，很希望于道光搭把手。

于道光早一颗红心了，态度很坚决，“二狗，别叫爷，咱警卫营叫爷的就三位。作死的货，不学点好的”。

于道光这番话，赢得全排的喝彩，光辉形象出来了。还是当八路好，婆娘背叛的沮丧彻底消失，昨夜又被老者取了生死印，于道光感觉太阳在向他招手。

送走赵黑子、龙富贵，杨鑫返回谷场，也不吱声，溜达着王八步，一卡一卡地巡视每一行。记住六十几位战士，太费脑子。战士们却噤若寒蝉，认识的不认识的，都感觉排长眼里有东西，太吓人了。

杨鑫不知道自己气质起了变化，还以为太帅，惊着战士们。这没办法，天生的。

等走到于道光身边，于道光腿都想打弯。杨鑫轻扶一把于道光，微笑道：“不错，于桑，不是，于班长。伪军入八路伙，先从打鬼子开始。这身军装先借你们穿着，要是不行，伪军装再还给你们”。

杨鑫话说得客气，还面带微笑。一帮伪军傻了，这刚举完拳头，排长就变卦，没这么打击人的。